新聞耳目
雙非嬰湧港潮持續,人大要求釋法解決,公立醫院產科兒科大叫救命。這些跨境嬰兒部分更有癌症、嚴重地中海貧血等奇難雜症,但本港初生嬰兒的 夭折率不斷下降,根據衞生署資料,去年每一千名嬰兒中只有一點七個死亡,比五年前一點八還低,皆因本港有一班24小時on call的初生嬰兒深切治療部(NICU),把握每個最後關頭,把一個個瀕死的嬰孩搶救過來。
週日深夜十一時,外 面一片黑暗,但觀塘聯合醫院3A初生嬰兒深切治療部卻充滿了光。這裡是嬰兒「出生入死」的重要地方。兒科部門主管醫生陳衍標早已在場,因為一名患了急性腸 炎的早產嬰送入病房,需要緊急治療,陳醫生替嬰兒照了X光片後,認為情況危急,馬上急call小兒外科醫生到場會診,決定立即進行手術,把腐爛壞死的腸臟 切除,整個病房氣氛進入最高作戰狀態,陳衍標即時分配工作,大家就忙着準備手術用的藥物及儀器,「我哋個腦要好冷靜,因為每一個決定對BB都好重要,大家 有默契,各自埋位就做嘢,唔使多講。」他說。
全港公立醫院有一百張NICU病床,聯合醫院有十張,佔總數一成,另外還有三十五張嬰兒特別護理病床,供情況好轉的嬰兒轉床入住。四十五張病床每 天的使用率達百分之一百,即使去年兒科醫護流失達一成,聯合仍是九龍東最重要的「嬰兒拯救隊」。陳衍標還身兼香港新生兒關注組召集人、醫管局兒科中央統籌 委員會副主席等職位,是公立醫院初生嬰兒服務的先鋒。
不再皺眉
雖然人手緊張,但希望仍然天天出現,陳衍標說:「3A 呢度日日都有奇跡!好多BB來嘅時候病好重,佢哋雖然好細粒,但辛苦嘅時候都識得皺埋眉頭,好似話緊俾你知我好軟弱好唔舒服,但係佢哋意志同生命力好強, 當你輕輕握住佢哋嘅手指頭,感受一下微暖嘅體溫,就會明白。我哋班醫護其實好緊張,因為入得來嘅BB情況一定差,但係當見到BB做完手術,或者落完藥瞓醒 覺睜開眼仔,睇住佢哋好轉,『升班』(即轉病房)轉去特別護理部,之後由媽媽抱出院,之後大個仔識得回來探你,或者去鼓勵其他病友,幅圖畫真係好靚。」陳 醫生一邊說,一邊給記者看一本本相簿,裡面全是一個個BB「重生」的經過,從第一張滿身插滿喉管,到最後充滿笑容,他都說得出一個個故事。
他 指着其中一個BB「早兒」說:「早兒出世時得六百克(約1.3磅),因為係早產,媽咪叫佢做早兒(早產兒),早兒好番後,媽咪寫咗本書,講述佢喺醫院嘅心 路歷程,書名就叫早兒,仲請我寫序,勸勉其他早產嬰媽咪唔使咁擔心。其實早兒未出世,我已經識佢,因為媽咪佗住佢時血壓高,問我點算好,我叫佢唔好擔心, 早兒好strong,而家已經十四歲啦,佢有個契媽,係以前照顧佢嘅護士,早兒仲送咗學校貼堂功課俾我,上面貼咗好多佢喺醫院嘅相添。」他又帶記者參觀一 個病房內牆上貼着的「父母心聲」和嬰兒成長照片,又說渴望在病房內做一幅「希望之牆」,「掛一部LCD電視喺牆上,將BB媽咪心聲播出來,俾更多人睇到聽 到,當做一個鼓勵!」 陳衍標更成立「3A寶寶同學會」,由BB家長擔任會長,每年邀請已出院的「會員」到醫院聚會分享重生喜悅。在NICU做了十年的資深護士陳嬋華說:「每次 見面都發現佢哋唔同晒,高又高過我,有啲仲識彈古箏同唱歌,發現自己做嘅嘢幫到人,好有使命感。我初初分派來NICU做都好驚㗎,因為所有學生喺護士學校 實習時,都冇得去NICU實習,因為呢度個個嬰兒病情都好危急。有次有個BB好差,醫咗好耐都未好,返到屋企我好擔心,點知放完假返去,佢已經換咗機(呼 吸機),又瘦咗(即表示身體冇再腫),覺得好神奇。」
重現生趣
記者在病房逗留多天,發現媽咪吳太最開心。吳太在病房陪了兒子半年,看見兒子不再皺眉頭,可以抱住他在病房 與護士傾偈,令緊張的氣氛得以緩解,已有一子的吳太,在三十九歲時再懷第二胎時,出現子宮瘤,曾多次出血,一直都擔心胎兒安全,結果嬰兒早產,出世時肚子 嚴重腫脹,「大到好像一個吹脹咗嘅氣球」,立即送去深切治療部搶救。 吳太說:「佢出世時,塊面青晒,個肚又脹,我差唔多暈低喺地下,醫生話佢肚入面好多腸扭曲壞死,要立即做手術切除,手術後以為穩定,點知佢又因為食奶時唔 適應屙血,又要再做多次手術,心情真係大上大落,最後切咗七成嘅腸先救番條命。」陳衍標說只要BB進食再穩定就可以出院。這天吳太抱着他,喜孜孜的和陳醫 生及護士合照,BB眼仔碌碌,更懂得定睛望住鏡頭,「我唔知點感激佢哋好!」吳太說。
護士保母
醫院部門運作經理馬寶 琼就說,明白嬰兒入院後,家長都會感到無助及徬徨,為了令他們安心及了解嬰兒的情況,每個嬰兒都會有專責護士(primary nurse)主理照顧,她們就像嬰兒的保母,「BB由入院到出院,專責護士都會睇住佢進展,個牌就掛喺床邊,媽咪一望就知道係邊個。」 做過專責護士的陳嬋華就說:「父母好需要人支持,有時拍吓佢哋膊頭,唔使講太多嘢,就已經係一種support;佢哋有咩想知,我哋都可以幫忙。我哋會鼓 勵佢哋多啲抱BB,就算BB插住喉管都可以抱㗎,BB伏喺媽咪胸前,心跳會穩定番好多,好多媽咪一抱就一兩個鐘。」而醫院亦不會限制媽咪餵人奶的時間,有 問題可即時約見主診醫生。 陳衍標更是24小時on call,一名在病房陪了心臟有事的BB三個月的爸爸就說:「呢度啲醫生護士好忙,忙到你無法想像,佢哋一視同仁,唔會理BB係咪雙非都盡力去救。陳醫生 無休息,返來擺低件衫就巡房,每一個BB佢都識氹。我個仔係度醫咗三個月,做過心臟手術,又要醫兔唇,雖然辛苦,但我嘅感覺好實在。」
服務快爆煲
根 據政府文件,2010-11年度公立醫院NICU的經費為三億二百萬元,預計2011-12年度增至三億四千萬元。陳衍標表示,目前全港公立醫院的 NICU,使用率均高達百分之百,已高於英國衞生部的八成安全指標,近年雙非嬰湧港,佔NICU床位約一成,令緊絀情況更加嚴重。這些嬰兒部分更患上嚴重 疾病,包括癌症、心臟病、先天性新陳代謝異常,嚴重地中海貧血等,均須政府增加人手和資源配合,但去年公立醫院有三十二名兒科醫生流失,佔整體兒科醫生一 成,反映醫管局的人手預測與實際情況有偏差,「如果預備得好,每年收五萬收十萬雙非嬰都冇問題,如果而家唔規劃,好快服務就會爆煲。」 ####
嬰兒送到NICU病房後,身體十分虛弱,身上插了生命監測儀器,醫生正細心撿起小手做檢查。
陳衍標在聯合醫院NICU一直擔當總指揮工作,「香港人好graceful,有次我開完會好沮喪,有個媽媽行過來多謝我救番佢個BB,令我好感動。」
病房貼上很多嬰兒相片及父母分享文章,陳衍標希望未來做一幅「希望之牆」,鼓勵其他媽媽不要擔心。
醫護人員正聚精會神跟進BB的進展,床邊的儀器顯示BB的心跳,血液含氧量和體溫。
吳太的BB入院時肚仔腫得很厲害,做了兩次手術,現在已經穩定下來,可以抱住在病房周圍走,和人打招呼。
這天吳太母子和一班醫護齊齊合照,令緊張的氣氛稍稍得以放鬆。
陳嬋華說她們會為每個嬰兒用毛巾捲成「安樂巢」,讓他們恍似睡在媽咪的肚裡般安穩。
每個嬰兒床前都掛上專責護士的名牌,協助憂傷徬徨的父母了解病情進展,聯合NICU六年前率先開始這個制度,現已在全院推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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